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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
郭志军
2012-08-05        

 

月儿自幼就和爹娘生长在大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里.月儿爹是个结结实实的打渔汉子。整天起早摇着橹将自家的木船驶向大海鱼群多的海面儿上去张网捕鱼，晚上上灯才能把木船摇回岸边。可捕回来的鱼，一大半都被渔霸给盘剥去了。一家人过着缺吃少穿的生活，可还要受渔霸的欺负。月儿娘在家织网料理家务。月儿从小就跟在娘的身后学着娘的样子，手里拿着线梭有模有样的跟着娘学起了织补渔网。当月儿长到十四、五岁时，已经是鱼村里织补渔网的好手了。可爹一年到头风里来浪里去却很难让全家人吃饱，一家人经常过着缺米少粮的日子。月儿只好在退潮时到大海边，捡些搁浅在岸上的小鱼虾回来。月儿娘用这些小鱼虾放上一小把米熬一大锅的鱼虾粥供全家人充饥。在一次大潮还没有完全退下，月牙还挂在天上那、月儿就起来了，跑到大海边坐在岸上等着海潮的消退，准备捡些大一点的鱼好叫娘给做顿鱼肉饭吃。
    月儿想着想着，好像闻到了鱼肉的香味。不觉得，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一直等到太阳出来老高老高了，海潮才完全消退。月儿急忙向海水刚退下的地方跑去，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海滩上用力的搜寻着她想要的能做鱼肉饭的大鱼。今天月儿的运气真的不错，在一个岩石边上，月儿终于捡到了一条她想要的大鱼。月儿抱着这条大鱼，高高兴兴的往家走。可她刚走到渔村边上，还没有来得及进村就碰上了渔霸的傻儿子带着贴身的那个狗腿子。渔霸的傻儿子伸手拦住了月儿，他傻里傻气的向月儿说道：“你这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咋不到我家给我当媳妇那？”那个狗腿子帮腔也跟着说：“对呀，你咋不给我家少爷当老婆那？回家告诉你爹崔水生明天我家少爷娶你过门。”月儿听了这两个坏蛋的话，既生气又害怕。紧咬着樱桃小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渔霸的傻儿子说着就伸手去摸月儿那如桃花瓣般的脸蛋，这回可真把月儿惹急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渔霸的傻儿子推倒在地上。月儿捡起掉在地上的鱼，慌忙的向家跑去。摔倒在地上的那个渔霸的傻儿子，两只脚刨着地嘴里喊贴身的狗腿子：“快背我回家，让我爹明天把那丫头抢回来给我当老婆。”狗腿子咧咧跄跄地背着他的主子，回家去了。月儿刚进家门，就瘫坐在了地上。月儿娘，忙放下手中的渔网，将月儿扶进屋坐在炕上。月儿娘担心地问女儿出什么事了？月儿嘴唇哆嗦着就把渔霸的傻儿子将她拦在路上的事和娘学了一遍，她还把，渔霸的傻儿子要叫渔霸，将自己抢回家当老婆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娘听了。月儿娘，听了女儿的叙诉，嘴里安慰女儿不怕，可放在女儿头上的手却不断的发抖。她知道：渔霸的傻儿子整天游手好闲的在附近的几个渔村游逛。只要是渔霸的傻儿子看中的渔家姑娘都难逃厄运，都会被渔霸抢回家给傻儿子糟蹋。已有几个渔家姑娘被抢去后被渔霸的傻儿子糟蹋够了，又给卖到城里的妓院去了。月儿娘越想越怕，忙把月儿藏进了柴火垛里。傍晚，月儿爹出海回来，月儿娘就把白天的事告诉给了月儿爹。月儿爹，听后二话没说，把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装上了渔船。带着全家摇着櫓将渔船又驶回了大海，迎着海浪向远处逃走了。
    第二天，渔霸带着人来抢月儿。可是，月儿的家已是人去屋空了，气急败坏的渔霸命人把月儿家的房子给烧了。可他的傻儿子却躺在地上打滚，又哭又闹的非叫渔霸将月儿给抓回来不可。渔霸狠狠地打了服侍傻儿子的那个狗腿子一记耳光，狗腿子手捂着脸在地上转着圈喊冤。
月儿家的小鱼船在大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月儿和娘早就分不出来东南西北了。月儿爹凭着多年的经验，将渔船靠到岸边。月儿又冷又饿，催娘给她做饭吃。月儿娘把锅搬到岸上用三块石头将锅支起来，又从船上抱些从家里带来的烧柴生火做饭。月儿爹将渔船牢牢地锁在岸上后，坐在沙滩上喊月儿给他拿烟。月儿拿着烟从船上跑到爹的跟前坐在了爹的身边，给爹点上烟后仰着头看爹抽烟。月儿爹狠狠地吸了一口三天都没来得及抽的旱烟，又把烟呼了出去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时娘在锅边喊他们吃饭，月儿和爹凑到锅边。月儿接过了娘递过来的白米饭，到船上吃去了。月儿爹和月儿娘在锅边一边吃饭一边合计着以后的打算，月儿爹向月儿娘说出来了自己的打算。月儿爹说：“把渔船卖了，到离大4海远一点的地方买一块田种，好过些安稳日子。”月儿娘同意月儿爹的想法就问道：“到哪去买地呢，心里也得有谱啊。”月儿爹说：“在离这很远的地方有个古城，在古城里有个表弟在那、想先到表弟那里落脚后再做打算。”月儿娘说：“那我们吃完饭你就到附近看看有没有渔村，把船卖了咱们好远走高飞。”爹应了一声，就又吃起饭来。吃过饭爹拿了件衣服要到向岸上去想找一个渔村把渔船卖了，临走时爹再三的叮嘱娘要看好渔船。月儿娘认真地对月儿爹说：“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把渔船看好的。”月儿爹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似的一步三回头的向远处走去了，嘴里还自言自语的说：“这船就是我们的命啊。”月儿娘看月儿爹走远了忙把锅碗瓢盆洗刷的干干净净又重新放到了船上，然后喊月儿和她一起用海水把船冲刷了一遍。月儿娘对月儿说：“我们把船擦得干干净净的，等你爹领回买主也能多卖几块大洋。”月儿知道娘这么说只是娘的一个想法，其实娘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舍不得这条陪伴了全家好多年的渔船。月儿心疼娘也心疼爹，爹娘更是心疼她。其实，月儿更舍不得这条渔船，在渔村时她每天都盼着爹能打回来好多好多的鱼。这种期盼便成了她少年内心的愿望，也使她有了很多的憧憬和希望。一个个很小的满足，却给这个苦孩子带来了许多的快乐。
月儿感觉爹走的时间很短，就领回来了一个买主。原来在离渔船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们有一半是靠打渔为生的。另一半的人家靠种地养家，还有几户人家向城里贩卖海产品。总之在这个半渔半农的村庄里，即没有渔霸也没有地主。虽然日子过得都不算富裕，但是，乡亲们的生活还算安稳。这回爹领回来的买主就是贩卖海货的小贩，要买月儿家渔船的这个小贩是想自己下海打渔再贩运到城里好多赚些利润。月儿爹：领着买渔船的小贩船上船下看了个遍，小贩也看中了月儿家的渔船。便和月儿爹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块银元的价钱买下了渔船和船上的渔网。
    交船时月儿娘和月儿都哭了哭的是那么的伤心，月儿并用自己的褥单将自家的渔船画了下来放在母亲的布包里了，月儿爹带着一家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渔船。月儿是第一次看见爹流眼泪，并且，眼泪流的那么长成串的泪珠一直洒在岸边的沙滩上。月儿爹领着月儿娘和月儿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古城的表叔家落了脚。月儿的表叔表婶看见月儿一家的到来非常高兴，热情的迎接从远方来的表哥一家人。表叔陆敬然，表婶李淑娴都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二人都在古城的一所学校教书。刚刚住下来，月儿爹和月儿娘就向表叔表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表叔表婶听了月儿爹和月儿娘的想法后，并不赞成月儿家到乡下买地。表叔对月儿爹和月儿娘说：“乡下的日子也不好过，靠几亩薄田很难养活一家人的。”表婶接过话茬说道：“敬然，我倒是有个想法，咱家临街那个主屋不是闲着呢吗。”“我想让表哥一家在那先住下，看能不能做些小买卖，也比去乡下种地要好得多。”表叔听了表婶的话连声说：“好办法好办法，我看咱们就这么定了好吗？表哥表嫂。”月儿爹和月儿娘听表叔表婶说完，有些担心的说：“我们没做过生意，也不知道这生意经怎么念啊。”表婶笑了笑说：“哥嫂，你们就放心吧，敬然在古城有很多商界的朋友，到时候让他那些商界的朋友帮帮忙。”表叔也接着说道：“是啊，生意也是边学边做，时间长了就好了。”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表叔表婶领着月儿一家人在古城转了好几天，逛遍了古城的大街小巷。这回月儿可真是大开了眼界，她在城里看到了从没看到过的新鲜玩意。他最喜欢的是那些用泥做的小人小猴什么的，还在戏园子里看到了身穿蟒袍化着花脸的京剧。可她连一句都没听懂，不过还是挺开心的看见大人们鼓掌她也跟着拍手。
    在表叔表婶的帮助下，月儿家的杂货铺已经张罗得差不多了。表叔坐在杂货铺里的账房桌前，学着算卦先生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捻着手指头给杂货铺起了个“祥和”的名字。杂货铺开张那天，表叔领来了好多的朋友给月儿家的杂货铺开张站脚助威。月儿爹：叫月儿娘到箱子底去取两块银元置办几桌像样的酒席，来招待表叔带来的客人们。月儿是第一次看到家里这么热闹，也是第一次看到爹和娘像今天这样高兴。酒席过后客人们都散了，表叔也略带几分醉意回家睡觉去了。表婶因为今天有课，所以就没过来。月儿爹醉眼朦胧地坐在那琢磨起生意经来了，可是他越是琢磨就越糊涂。月儿娘看月儿爹的样子就笑着对他说：“你就别在那瞎琢磨了，明天抽空到别人家的铺子转转和人家好好学学。”月儿爹听了觉得是这个理儿，也起身回屋睡觉去了。月儿坐在娘的身边想和娘说点悄悄话，她轻轻地问娘：“娘，咱们再也不用怕那个渔霸了吗？”月儿娘看出来了女儿还在担心渔霸来抢她，就对女儿说：“咱们再也不用怕那渔霸了，他要是敢来就叫你表叔抓他进局子里去，砍他的脑袋。”月儿听了娘的话，会心的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月儿爹就出门取经去了，月儿和娘打点着铺子里的生意。吃中饭时爹没有回来，月儿和娘坐在饭桌前正准备吃饭。表叔表婶来了，月儿忙给表叔表婶让坐。表叔表婶坐下来边吃饭边和月儿娘说：“月儿这么大了，该上学读书去了。”月儿娘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表叔表婶说：“月儿从没进过学堂这能行吗？我怕她学不好给你们丢脸啊！”表婶说：“嫂子，你看咱家的月儿有多聪明啊，日后准是个高材生。”月儿听了表婶的话，心里头美滋滋的。表叔接着说道：“我和学校说好了，明天就让月儿上学去。”表叔表婶临走时告诉月儿娘，叫月儿晚上到表叔表婶家住，明天好带她一起去上学。表叔表婶走以后，月儿激动得小脸都通红通红的了，心里像打着小鼓似的跳得嘭嘭儿的响。月儿娘看出来了女儿的心思，忙给女儿准备明天上学穿的衣服和笔呀本呀什么的。
    天都黑了月儿爹才回来，一进门就讲起了取经的故事来了。月儿爹说：“自己走了古城里很多的店铺，还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月儿爹还接着说：进人家的铺子看见主人热情接待感觉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就从兜里掏出点零钱买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来应付一下。月儿爹说着说着就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大把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来，惹得月儿和娘都笑了起来。月儿娘：想起了表叔表婶到铺子里来让月儿读书的事儿来，就和月儿爹说了。月儿爹听了月儿娘的话后高兴地说：“好啊！咱们家还没有识字的哪，这回好了我们家月儿就要识字了。”吃过晚饭，月儿爹送月儿到表叔家并当面谢过了表叔表婶。
    清早月儿迎着第一缕阳光，踏上了她从没想过的求学之路。从这以后，就很少能再看到那个大海边上捡鱼虾小姑娘的影子了。她变得更加文静，越来越有淑女形象了。表叔表婶身前没有子女，他们非常喜欢月儿。月儿的乖巧很多的时候，都能博得表叔表婶的欢心。月儿把两家表亲拉得更近了，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再说说月儿爹吧真是好样的，他把偷学来的生意经都用在了自家杂货铺的经营上了。杂货铺让月儿爹管理得一天比一天红火，杂货铺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由原来的小店铺，变成了大店铺。生意做大了人也就显贵了，月儿爹也能穿着长衫在古城的一些场合中抛头露面了。
几年后的一个夏天，学校放暑假，已经读女子中学的月儿在家帮爹娘打点铺子里的生意。在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中学同学秋菊来到铺子里找月儿玩儿。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来到了月儿的房间，月儿娘看两个孩子这么高兴就洗了一盘水果送了过去。两个人边说话，边吃着娘送来的水果。话题在不经意间就引到了童年时的往事上来了，秋菊让月儿讲讲她童年时的故事。月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童年很苦家住在大海边上的一个很穷的小渔村里，爹常年出海打渔、我和娘在家织补渔网。”秋菊的问话勾起了月儿对童年的回忆，她又回想起来了童年那一幕幕难忘的往事。这往事像印刻在她脑海里的烙印，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那苦难的生活又呈现在了月儿的眼前，那时天天盼着爹打好多的鱼回来好让她和娘吃上一顿饱饭。可是，爹打回来的鱼让渔霸给盘剥得所剩无几，一家人还得靠她到海边捡些小鱼虾来充饥。渔霸靠盘剥来的钱买枪招幕家丁，组织起为自己所用的武装。渔霸就更加蛮横了，被盘剥的渔民又没有能力反抗只好逆来顺受听从渔霸的摆布。月儿不敢再想下去了，急忙把往事压在了心底。便对秋菊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秋菊应声好吧，二人走出店铺到街上散步去了。
    散步回来刚迈上自家店铺门前的石阶，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月儿回头看看是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貌的青年，向她急冲冲的走过来。当那个青年来到月儿的跟前，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月儿”，“程忠。”相互叫着对方的名字，月儿心情有些激动的问程忠：“你什么时候回古城的呀。”程忠告诉月儿他是刚刚回来，就赶过来看她了。月儿请程忠进屋说话，程忠迟疑片刻对月儿说：“不进去了，我想请你单独说说话好吗？”月儿点点头对程忠说：“好吧，我和娘打个招呼。”月儿和娘打过招呼，就和程忠来到了小时候常来玩的那条小河边上。两个人沿着林荫下的小路，倾诉着分别后各自的感受。往日快言快语的程忠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总是吞吞吐吐的倒不如月儿健谈了。月儿看了看程忠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程忠听月儿这么一说。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对月儿说：“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可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你就从想说的地方说呗。”月儿半开玩笑的，弄得程忠不好意思了。程忠想了想对月儿说：“那好吧，我要是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啊！这些话我很早就想和你说了，可一直都没勇气说出来。”“月儿，我喜欢你。”月儿听了程忠的表白，脸也跟着红了。低着头声音很小的对程忠说：“我也喜欢你。”两个年轻人的心此时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月儿和程忠漫步在林荫路上，思绪也如同这条小路再延伸。爱情之火点燃了这对年轻人炽热的情感，青春的火花在他们的心中燃放。月儿感觉到了程忠的心跳，是那麽的铿锵有力。她依偎在程忠的身边迈着轻盈的脚步，眼睛里释放出少女对爱的渴望。她感到幸福，感到满足、感觉到了世界上的万物都在为她们祝福。少年时留下的伤痕，早已被爱的涓流抚平了。两个人的爱情絮语变成了绵绵的心语，他们是用心在沟通、是用心在交流。默默地走在了林中的小路上，尽享着初恋的温馨和甜蜜。程忠打破了这充满幸福的沉静，面对着月儿说：“月儿我们刚刚开始就又要分开了。”月儿不解的问：“你还要走吗？”“是啊！我和几个同学要到前方去，日寇大举侵略、国家已是满目疮痍，作为一个热血青年又怎能不去参战呢。”月儿没有阻止程忠，但在她的内心确实是不想让程忠离开她。可是，月儿深明大义，她懂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虽然刚刚品味出这爱的甜蜜，却又要与心爱的人分别。这不能不教月儿的心中对这瞬间的温情产生眷恋，她痴情的看着程忠目光久久地不肯收回来。有多少知心的话语要对心爱的人说，又有多少真切的情感需要表白。可她只有把这一切的一切深藏在心底，等到程忠回来再向他倾诉向他表白。此时的月儿懂得什么是爱，她不需要索取只需要等待。程忠临走时再三的叮嘱月儿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等他回来。分别时月儿送给程忠一支钢笔，要程忠用这支钢笔给她写信。程忠接过钢笔深情的注视着月儿，可他却找不到一句贴切的话语用来安慰这位久爱着的少女。转过身，默默地向树林的那边走去。月儿站在那目送着程忠远去的背影，从此牵挂就在她的心底生出了根。月儿送走了程忠也沿着回家的路漫不经心地走着，脑海里却全是程忠的影子根本就没有感觉出路上行人的存在。在经过临街时碰见了老街坊赵妈，可月儿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赵妈站在自己的面前。当赵妈热情地同她打招呼时，她却所问非所答的将赵妈的话搪塞过去了。赵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就站在那远远地看着月儿的背影嘴里还唠叨着什么。赵妈是个热心肠平时总爱管个闲事儿什么的，最主要的是月儿从小就受到了赵妈的宠爱。街上的淘小子们那个也不敢对月儿不敬，要是冒出来个淘小子对月儿不敬的话赵妈准会叫他好看。今天赵妈看见月儿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照实有些担忧的想法。她得到月儿家去看看，要向月儿娘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不月儿进屋一杯茶还没喝完，赵妈就到了。她一迈进门坎就嚷嚷着喊月儿娘，月儿娘听见赵妈的声音赶紧迎了出来请赵妈坐下说话。赵妈的屁股刚坐在椅子上，就和月儿妈唠叨上了。她把碰见月儿到看月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股脑的全倒给了月儿娘。月儿娘听了赵妈的话完全没有缕出头绪来，只好说些对啊是呀的话来迎合赵妈。赵妈的话一点不剩的都倒了出来，心事也就没了起身向门口走去。月儿娘跟在赵妈身后送到门外，等赵妈走远了才转身回屋。回到屋里也感觉有些不放心，就向月儿的房间走去想问个究竟。月儿坐在窗前凝视着远方，心中思念着程忠。爱情让这个纯情的少女敞开了心扉，使心爱的程忠走进了自己的心房。虽然有离别的伤感，但更多的是幸福和甜蜜回荡在心海。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木梳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梳妆镜中的那张略带羞红的脸，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嘴角流出的微笑，是那样的甜那样的美。情窦初开的月儿陶醉在了爱情的幸福中，就连母亲站在身边她都没感觉到。当娘轻轻的喊了声月儿，她才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给娘让座。月儿娘看见女儿如桃红般的脸，就已经猜出来几分女儿的心事了。月儿娘坐下来手拉着女儿的手，微笑着说：“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和娘说说，让娘看看中不中我女儿的意。”月儿娘的话，有意地在逗女儿的话。可月儿却装作没听懂娘的话，站在娘的身边喃喃的对娘说：“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啊。”月儿娘不再问什么了，她知道女儿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了。再说她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是不会看错人的，她站起身让月儿坐下，拿起木梳给女儿梳头。月儿娘看见女儿长大了，感觉自己老了许多邹文也慢慢的爬上了眼角。不知不觉中怀旧感油然而生，她想起来了涨潮时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想起来了月儿那天真的小脸，也想起来了月儿爹摇橹撑船的样子。月儿好像看懂了娘的心思，便问娘是不是想起了她小时候的事儿。月儿娘对女儿说：“是啊！要不是被渔霸欺负，我们家还住在大海边上那。”月儿娘的话带出来了她对大海的怀念，可她却永远也不能再回到大海边上生活，也无法再去看海潮去听渔歌了。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景是故乡美。思念故乡让这位苦尽甘来的渔家女，多少有些伤感。月儿看了看娘，对娘说：“您是在想大海，在想咱家的渔船吗？”月儿娘没有回答女儿，泪花蒙住了她的眼睛。月儿娘给女儿梳完头，就去打点铺子里的生意去了。
    几个月后，月儿收到了程忠的来信。月儿拿着程忠的信，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与程忠分别的小河边上。她感觉到今天的河水是那么的请，草是那么的绿、花是那么的艳。月儿坐在温暖的阳光下，读着程忠的来信，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啊！程忠在信中告诉月儿，她和几名同学一道参加了抗日义勇军。在前线同日寇作战信中还说战斗打得很艰苦。但义勇军打得很顽强，一次次惨烈的战斗让日寇闻风丧胆。可义勇军的武器太差了，每次战斗将士们都付出了很大的牺牲。就是这样，将士们仍在坚持战斗。月儿看了程忠的来信心情有些沉重，她在为程忠担心。她仿佛看到了程忠和他的战友们，在那硝烟弥漫的抗日战场上正与日寇进行着顽强的战斗。月儿的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感觉似和程忠一样顽强。程忠的这封信月儿一直珍藏了好多年，直到程忠回来她都没有舍得把它扔掉。并将这封信视为是程忠送给她珍贵的信物，永远永远的珍藏起来了。
    岁月如梭，转瞬间已是几年过去了，月儿也从女子中学毕业了。月儿的表叔是女子中学的校长，月儿的表婶也当上了古城小学的教务主任。表婶在古城小学给月儿安排了一份工作，月儿整天和孩子们在一起感觉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少年时代。孩子们也觉得月儿既是他（她）们的老师，也是一位很好的大姐姐。讲台前月儿严肃得像个资深的老教师在给孩子们讲书本里的知识，可下课时又像个孩子王似的和孩子们一道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来了。很多的时候孩子们把她看作是一个大姐姐，有什么心里话都想告诉给这位让她们信任的姐姐。月儿也把这些孩子当成了好朋友。经常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给了她很大的安慰也化解了许多对程忠的思念。其实月儿托表叔表婶打听程忠的消息已有好多次了，可每次都是叫她失望的消息。一次次的失望使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忧郁的神情，心思也一天比一天重。要是没有这些孩子在身边，月儿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些难熬的日子了。月儿时常一个人来到与程忠分别的小河边上，她眷恋那瞬间给她留下的美好愿望。月儿看到那依旧的河水，依旧的树林下的林荫路上没有了她熟悉的身影。忧伤漫过了她那眷恋中的愿望，就连月光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得清冷忧伤。涓涓细流早已把她的思念，把她的牵挂带到远方，带给她心爱的恋人。
    月儿娘最能看出女儿的心事了，每当看见女儿伤感的样子，就会叫女儿帮她做些零散的事情好把她的心分开。月儿也知道娘的苦心，每次都顺从娘的话做些本来就不用做的事情。可月儿爹却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总是埋怨娘不知道心疼女儿。月儿娘听见月儿爹对她没好气地喊，也不介意，只是冲着女儿一笑。月儿也一笑，看着爹气哼哼的走了。
    转过年古城迎来了又一个春天，明媚的阳光使古城变得春意盎然。路边的垂柳在春风中吐出了嫩绿的叶来，让这个古老的小城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当古城才隐约听到解放军炮声的时候，守城的军队和往日里耀武扬威的警察就都跑得无影无踪了。为了确保解放军入城前古城的安全，中共古城地下县委组织工人进步青年成立了自卫队维护古城的治安。月儿的表叔表婶也从隐蔽战线上走了出来，参加迎接解放军入城的准备工作。表叔表婶真是给月儿一个很大的惊奇，她从没想过表叔表婶原来会是蓝衣社天天想要抓到的地下党。古城顺利地迎来了解放，月儿的表叔表婶也调到了古城县委工作。
    又是一个暑假，此时，月儿更加思念程忠。她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都快要等成老姑娘了，这漫长的等待让她承受了更多的痛苦。她盼望程忠早一点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有好多话要对程忠倾诉。月儿想着想着眼睛湿润了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她真想放声的痛哭一场，把心中的郁闷和痛苦都哭出来。可她却极力的克制自己，她怕让娘和爹听见会为她担心。这么多年真是苦了月儿，她心中即藏着对程忠的思念又牵挂他的安危。使她本应该在热恋中得到的快乐却变成了相思的煎熬，牵挂让她感到焦虑和不安。下班后离开了孩子们，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有时感觉自己承受孤独和寂寞已经到了最大极限，她的情感世界就像要崩塌了似的。她后悔当初不该放程忠走，不该让自己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月儿的心在痛，痛得像要碎了。她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哭声顺着喉咙溢了出来。
    这时月儿听见娘在喊她，急忙用水洗去脸上的泪痕。在梳妆镜前照了照，看看自己哭红了的双眼忙用脂粉补了补早已习惯了的淡妆。她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店铺里看到表婶正坐在那便热情地和表婶打招呼。月儿娘表婶月儿三个人在店铺里有说有笑的，月儿爹赶了回来。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听见了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在说着什么，便凑过来也想听听。月儿娘冲着月儿爹说道：“女人家的悄悄话，那个想让你听了。”月儿爹看看月儿娘打趣的说：“古城解放了，你也解放了啊！什么话都敢说了。”月儿爹说完转身回自己屋去了，惹得娘仨禁不住又大笑起来了。月儿表婶起身要走，月儿娘对表婶说；“妹子就别走了，一会把月儿表叔也叫来一起吃顿饭。”月儿表婶边往外走边说道；“不了嫂子等过几天我和月儿表叔过来，咱们两家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也算庆祝古城解放。”月儿和娘将表婶送走后，说要到秋菊家去看看秋菊结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和娘打了个招呼就到秋菊家去了。月儿来到秋菊家的门口，正碰上秋菊也想到月儿家找月儿帮她到绸布庄去买布料。于是两个人一起到绸布庄去了，路上秋菊问起了程忠的事来又把月儿的伤心事给勾了出来。秋菊忙安慰月儿不要着急程忠一定会回来的，月儿知道只要是程忠还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回来找她的。想到这，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两个人买好布料回到了秋菊家，月儿在秋菊家坐了一会也回自己家去了。她刚进门就看到赵妈坐在那和娘说话呢，赵妈看见月儿忙把她叫到跟前。其实月儿从内心感激这位赵妈，从小到大一直都得到了赵妈的宠爱。赵妈更是逢人就夸月儿如何如何的好，在赵妈嘴里月儿简直就是位谁也比不了的仙女了。也别说月儿还真给赵妈长脸，凡是认识月儿的人都夸月儿好。这就更给赵妈夸月儿的理由了，整天把个月儿夸的啊好的都不能再好了。赵妈也是个孤独者，一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平日里靠老伴那点补锅的手艺来维持生活，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可能是膝下无儿无女自己也感到寂寞，便养成了自言自语唠唠叨叨的习惯。很多的时候，赵妈把月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有意想认月儿做干女儿，可总也开不了这个口。只有在心里头惦记月儿，要是隔几天看不见月儿就得马上过来看看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这不又有几天没看见月儿了心里惦记着，就赶过来看个究竟。有时自己也在想这不是多余吗，人家月儿爹娘不比自己心痛女儿呀。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有事没事总想来看看月儿。赵妈看见月儿了心里头也就敞亮了，这不又要回去了，便和月儿娘和月儿打完招呼回家去了。其实赵妈总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认月儿做干女儿。这次来本想说出来，可又没张开嘴。
    要说时间过得还真快，一转眼暑假就结束了。开学那天，月儿老早就来到了学校。她走进教室，把教室收拾的干干净净坐在那等她的学生上学。可能是第一天开学的缘故吧，同学们也来得特别早。看见老师在等他们那不约而同的把老师围在了中间，争着给老师讲自己在暑期里的故事。月儿看见孩子们天真的样子，心里头特别的高兴。孩子们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上课的铃声也响了。月儿走到讲台前，给孩子们讲新学期的第一课。月儿非常敬业，她很喜欢教师这个职业也非常喜欢这些孩子。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感觉自己很充实。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了，月儿和同学们一起向校园门口走去。在经过传达室时，传达室的刘师傅把月儿喊住了并交给她一封信。月儿拆开信封她看到了自己熟悉和盼望已久的字体，是程忠写给她的信。信中只有几个字，我在分别的地方等你。看到程忠的亲笔信，她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是程忠的笔迹。她快步向小河边走去，她要马上见到程忠。要把这么多年的思念，牵挂都说给程忠听。当月儿来到小河边夕阳的余晖已经爬上了古城西边的那道山梁上了，她在余晖下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长衫和那顶熟悉的礼帽。月儿激动得心跳在加速，她向程忠跑去、程忠也迎着月儿跑过来。两个人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久久地都没有分开。月儿的眼泪滴在了程忠的肩上，程忠把月儿抱得更紧了。月儿哽咽着对程忠说；“你让我想得好苦啊。”程忠感到内疚，这么多年让他心爱的人承受了相思的煎熬。程忠轻轻的对月儿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时一轮满月正从东方升起，一缕清柔的月光照在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身上。使月儿和程忠忘去了往日相思的痛苦，尽享重温后这燃烧的激情。
    两个月后，月儿和程忠的婚礼在古城县委礼堂举行了。结婚那天月儿穿着表婶为她选的旗袍，程忠也穿一身崭新的军装。两个人手挽着手，走进了礼堂。古城县委领导为他们主持了婚礼，月儿一家的亲戚朋友、月儿的同学，还有程忠的同事们都来祝贺他们。
一年以后，月儿当上了母亲。她和程忠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她也和娘一样把爱全部倾注给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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